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瀏覽文圖/應(yīng)志剛
每次送遠方的朋友離開,我都會送到望亭。
過了望亭便不再是姑蘇。所以,在望亭送別,就像在家門口送客,禮到情到。
至于這般依依惜別,實在是有趣的靈魂難尋,你披著風霜而來,我必贈你芳菲離去。
望亭依水,古稱問渡,此處目送,七分情意,三分禪意。
望亭的水,有浩渺的太湖,有逶迤的京杭大運河。
若將滋養(yǎng)了吳地文明之光的太湖稱為母親,運河即可謂為父親。
與姑蘇結(jié)緣2500年的運河,在水運鼎盛的時代,是托起沿岸城市流金淌銀的大動脈,至今繁華依舊。
運河蘇州段,仍舊是京杭大運河最繁忙的河段之一,6000余艘船只日夜往復(fù)。
運河流到望亭,北接望虞河,由此離開姑蘇進入無錫。
立于兩河交匯處,那座建于火熱年代的發(fā)電廠,高大的煙囪聳立云端,注視著腳下劈浪而行、來回穿梭的船只,頓生“到中流擊水、浪遏飛舟”的豪邁。
更何堪,群鷺逐水,與飛舟似影相隨,恍若明代詩人王稺登所作《過望亭》的詩境重現(xiàn),“水鳥白紛紛,翻飛不作群……”。
若是春暖花開季,那時,你坐一艘畫舫于此經(jīng)過,怕是更要羨煞滿目的春光。
有南宋詩人楊萬里的《舟過望亭》為證:
雨罷風回花柳晴,忽然數(shù)點打窗聲。
游蜂誤入船窗里,飛去飛來總是情。
水是江南的魂。也只在有魂魄的地方,才有人與天地的交流。
古人何以稱望亭為問渡?我曾百思不得其解。但我卻忍不住想起失魂落魄的屈原來。
屈原投身汨羅江水,仰天長嘆:舉世皆濁,只有我一個人清白;眾人皆醉,只有我一個人獨醒,這滋味真他娘的難受,不如死在這里喂魚吧。
突然驚悟,問渡、問渡,問的不正是姑蘇的魂魄嗎?
對于蘇州的性格,我是頗費了一番腦力去研究的。
剛到蘇州時,感覺這座城市的人都很淡然,人與人之間的情感,沒有南方的癡綿,沒有北方的濃烈,門窗關(guān)起,走不到對方的心里。
雖然天天見面很是熟悉,卻沒有邀請到家里坐坐的意思,偶爾爆發(fā)一下小情緒,人家也不跟你一般見識,笑笑,轉(zhuǎn)身走人。
但突然間一次小宇宙爆發(fā),周邊的蘇州男人、女人,看你怎么都順眼,感覺一場法式濕吻都無法表達內(nèi)心的那種歡喜之情,莫名的有一天,你會被他們一種家人般的親情所淚目。
讓你的神經(jīng)一驚一乍的蘇州,從此你有了可以兩肋插刀,深夜一壺酒閑話到天明的朋友,所以你也終于相信了那句話:相同世界的人總會相逢。
太湖與運河滋養(yǎng)的蘇州,風雅又剛烈,明明弱不經(jīng)風的書生模樣,卻藏著胸懷天下的濟世大略。
于是,你受到他們的感染,會看著街邊的樹木吟嘆四季的風月;會去柔媚的園林喝一盞明前的碧螺春;會去排著長長的隊伍,只為等著翻臺,品一碟得月樓的碧螺蝦仁。
同樣,你也會在僻靜的街角,對著宵小之徒路見不平一聲吼;會在是非面前,用一口甜糯的吳音,激揚口水、拍案而起。
問渡!問渡!見過了北太湖的風霜雨雪,又看運河流水湯湯,再見望亭,已是別樣的風情。
出了望亭便不再是姑蘇,每一個離開的身影,在回望姑蘇的那一刻,是否莫名的心有戚戚,為這家門口送別的友人,為這即將分離的有趣靈魂?
有趣的人不多,相聚的時刻太少,或許只有你念起姑蘇,念起那座城市里嬉笑怒罵、瘋瘋癲癲活著的我,才會憶起望亭驛邊的幾番離愁吧。
或者,下次你來,我去望亭迎你。
景點推薦:望亭運河公園
運河公園西臨馬驛路,東側(cè)為京杭大運河,南至鶴溪大橋,北至雙白橋,呈T字軸,占地20萬平方米,景觀面積17.5萬平方米。
公園以修復(fù)控保建筑沈宅為基礎(chǔ),根據(jù)望亭鎮(zhèn)的歷史文脈,進一步恢復(fù)御亭、恢復(fù)皇亭碑、恢復(fù)驛站、恢復(fù)石碼頭牌樓、移建沈宅、新建望運閣、文化展示館,將望亭老街風貌和中醫(yī)傳承融入其中,進一步串聯(lián)起運河公園的各個功能板塊,形成可游、可賞、可學、可娛的中醫(yī)文化區(qū)、中央廣場區(qū)、文化展示及商貿(mào)區(qū)、非遺展示區(qū)、遺址復(fù)建區(qū)和水閘等。
應(yīng)志剛:浙江寧波人。
任職媒體20載,曾任人民日報《中國經(jīng)濟周刊》記者、人民網(wǎng)蘇南頻道新聞中心主任、中國日報網(wǎng)江蘇頻道總編。2015年創(chuàng)辦蘇州博采眾創(chuàng)傳媒有限公司。
旅行達人:樂途靈感旅行家(2018年度央視形象代言人)、同程旅行家、驢媽媽旅行達人、途牛大玩家、中國國家地理網(wǎng)專欄作者等
文旅作家:已出版《混在美女如云的日子》、《最高使命》、《突然有了鄉(xiāng)愁》、《散落一地的溫柔》等。